据说,胡适们当初创立新诗的逻辑在于:旧诗如此,新诗就不能如此。他们要“把从前一切束缚自由的枷锁镣铐一起打破。”诗评家西渡在研究了先辈们的创新努力后指出:“这样的动机在新诗运动初期针对旧诗的爆破战中是相当有效的,为新诗迅速赢得了同情和支持。
但是,一旦进入建设阶段,胡适以其‘八不主义’为中心的‘新诗学’就显出了其粗陋的一面。这是因为,‘八不主义’中能够作为新诗‘诗的建设’的材料非常有限。”由此切入本文所说的“现代派书法”,不难发现,现代派书法也同样是在爆破之后陷入了建设的危机,尽管,出现了学院派书法、书法主义等流派,但我们依旧在“建设”上陷入了方法论的危机,总是无头苍蝇似的东碰西撞,于是就有了“水墨试验”一说。
事实上,“实验”就是“试验”。如果说科学实验是通过不断的试错以取得成功的话,那么,我们的“水墨试验”(观念与材料)也应该是一个不断扬弃的过程。
然而,在当下书坛,包括画坛,所谓的实验品往往过早地凝形为一种符号,而这种符号也就成了所谓艺术家个人创新的风格。于是,自我经典化或者他者经典化便在现代书法中成了并非个别的现象。这种自我经典的主要表征用陈超的话来说便是:“他们似乎只有一个时间——现在,只有一种情况——乖戾,只有一种体验方式——人的自然之躯,只有一种发生学图式——即兴,只有一个主题意向——反XX。”
说到创新,必定会涉及传统。因为看到太多的盲目、迷信而非尊重传统的人与事,于是我写了一篇文章——《进入历史还是建立传统》。在文中,我说,“‘尊重传统’不是一句口号,一种姿态,而是一种能力。只有当你的能力达到一定高度时,你才有资格谈论尊重传统。否则,传统高高在上,你只能在台下仰望传统表示忠心,却没有能力进入传统,当然,也就更谈不上尊重了。”
因此,书法的创新便不仅仅是简单的恣意切割、任意省略的现代修辞,而是满怀敬意地去修练。在我看来,我们应该首先成为现代派的小学生而不是大师。可是,真的有人愿意这样吗?
现实生活中,哪一位号称现代派的玩家不是所谓的“大师”?也许,现代派的失败,不在其缺少大师,而在其缺少学生!事实上,不仅仅是古典形态的艺术需要学生,现代派同样需要。然而,谁愿意在快餐的时代做一个慢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