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望龙：用影像讲述“零工经济”背后的故事

一轮弦月悬挂在天空中，淡淡的云层不时从月亮前面飘过。

闪送员王明（化名）仰头看着月亮，而他的脚下是一片刚拆迁完的建筑废墟。

摄影师曾望龙发现了这一幕，并用手中的相机将其记录了下来。

曾望龙影像作品《在路上》截图

在他的作品中，观众看到的是一个萧瑟的背影，站立在诺大的建筑废墟中，仰头观看月亮。

废墟的边上，是王明居住的屋子，一个不到十平米的板房，里面居住了四个人。

这就是闪送员王明生活的地方，而一墙之隔的外面，则是北京繁华的夜生活，高级公寓和商场里透出的灯光，如同夜空的星光，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曾望龙个展“在路上”现场

2022年8月30日，曾望龙个展“在路上”在北京图漫摄影艺术空间开幕，展览呈现了他以快递、闪送、代驾和外卖四个新行业从业人员为主题创作的系列摄影作品。

上述场景便是他作品中的一幕。

曾望龙之所以将视角聚焦在这些群体身上，是因为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我们每天都能见到他们，甚至是与他们打交道；陌生是因为我们对这个群体，除了在接收快递、外卖或者叫代驾时有短暂的接触之外，其他一无所知。你能想象，闪送员抢单接单只有5秒的时间吗？

曾望龙个展“在路上”现场

曾望龙想要表达这个容易被遗忘的边缘群体，他们的故事中，不仅仅有生活的不易和坚韧、乐观，更有底层人的挣扎和社会真实的一面，这些非常触动他。

当然，还有更为深层的原因，是源于曾望龙对经济的兴趣，学习、研究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这一崭新又发生在身边的新经济领域。

“这些新兴行业之所以能迅猛发展, 原因之一是因为行业所雇佣的员工都是劳务合同工，平台分成，不需要支付社保等费用，因而大幅降低了行业初始发展的成本。在美国，这样的经济有一个专有名词——Gig Economy. Gig有临时兼职的意思。说白了这些新兴行业的工作最初都是可以兼职的活，不是正式工，不享受各种福利。 ”曾望龙说。

曾望龙与导师图漫摄影艺术空间主理人吕晓露合影

曾望龙与中国暗房大师张左（右二）合影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呈现这一新兴经济领域背后的运行逻辑，即：我们今天享受的各种快递、外卖、代驾和闪送等的便利是建立相对廉价的劳动成本之上。这个劳动成本没有让从业者享受他们应得的社会福利。表面上新兴产业让他们挣到了不菲的报酬，但这个报酬并没有提升他们当下生活的水准。一个是因为缺少福利保障，另一个原因是城乡发展不平衡，造成收入都寄回老家，没有用来改善打工人在大城市的生活水准。

他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够引起人们的反思，希望社会发展的红利能更多覆盖他们。

曾望龙

对话

雅昌艺术网：首先谈谈是什么促使你想要创作这系列作品？

曾望龙：两个方面的原因，首先，去年夏天跟随摄影团去到甘肃考察，当地的农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像电影《隐入尘烟》中呈现的那样，村子中主要以老人和小孩为主，很多孩子高中之后就不上学了，年轻人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在与村民的聊天中得知，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北京做快递员，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另一方面，我一直对经济学感兴趣。我平常阅读的英文报刊中常常提到Gig Economy,说的就是互联网催生的快递、代驾、闪送和外卖之类行业。这些行业的从业者最初都是兼职，英文叫gig。因为是兼职，平台分成，不用支付社保等费用，节省了劳动力成本，也因此促进了行业迅猛发展。中国也情况类似，从业者签的都是劳务合同，没有社保福利。我想了解这个新兴行业，接触从业者群体，弄清楚他们真实生存状态是怎样的，他们有没有得到应有的行业迅猛发展带来的红利。

正是上述两方面的原因，促使我将镜头对准了这个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