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李家桢平生有两大志愿:一是画画,二是革命。一个从四五岁起就喜欢画画的小孩儿,在初中受到正规的美术教育后,就立志做画家了。 李家桢爱画画,是自幼受到家中藏画的影响。过
李家桢平生有两大志愿:一是画画,二是革命。一个从四五岁起就喜欢画画的小孩儿,在初中受到正规的美术教育后,就立志做画家了。
李家桢爱画画,是自幼受到家中藏画的影响。过年时,长辈就要取出较为名贵的字画挂上,每年换一批。年幼的他,总是伫立在这些字画前,久久不肯离去。这便是艺术熏陶。他最初接触的艺术,是水墨,是中国传统绘画,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种艺术。
武昌艺专毕业的邓徵文先生,是李家桢初中绘画的启蒙老师,他不仅教李家桢西洋画技法,同时也教他国画,让他全面了解中西绘画中的意趣。向往新鲜事物的李家桢还是热衷于西画。1940年,逃难至四川的他,考上了迁至江津办学的武昌艺专。国难当头,爱国校长唐义精免除了沦陷区所有学生的学费。
武昌艺专那时的当家教授是留法回国的著名油画家唐一禾先生,李家桢有幸成为唐一禾的学生,孜孜不倦地从唐先生那里学得了素描、水彩、油画的入门精髓,为他日后成为中国第二代油画家中的杰出风景画家奠定了坚实基础。
在武昌艺专,李家桢了却了成为一名共产党员的心愿,成为了一个革命者。在皖南事变后的白色恐怖时期,他与同样追求进步的艺专女同学张友鸠向地下党组织提出了入党申请。1941年6月3日,李家桢与张友鸠在同一天宣誓成为了中共党员。
1941年秋,在成功反击了国民党特务借口“救济金事件”的捣乱行径后,为了躲避抓捕,地下党上级组织让李家桢与张友鸠暂时隐蔽。在隐蔽的一年间,他们想到自学木刻,以鲁迅提倡的木刻这一绘画形式作为战斗武器,向反动派宣战。他们木刻作品的主题有二:一是宣传抗日,二是揭示社会的贫富不均与劳动人民生活的艰难。带着地下党领导委以的重任归校后,他们决定以木刻研究带动进步活动。于是,他们在学校内发动起一场进步的木刻运动。
到了1943年5月间,李家桢和张友鸠以搞木刻研究带动同学们从事进步活动的计划似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5月13日,他们在学校成立“五一三木刻研究会”,开始对鲁迅提倡的新兴木刻艺术加以学习,同时向延安和苏联的版画技巧学习。参加到木刻会的同学非常踊跃——几乎占学校同学人数的五分之二。木刻活动顺利、热火朝天地展开了,顿时,学校里到处是刨木刻板、画木刻稿、刻木刻的人,同学们都专注于木刻创作。
同年9月间,李家桢特地从重庆中苏文化协会借来了苏联套色版画百余幅,组织起“苏联版画和全国木刻展”。通过此次画展,不仅无形中宣传了延安的生活和生产情况,而且介绍了苏联社会主义建设情况。画展分别在武昌艺专校内与江津民众文化馆展出,每个展场的参观者都超七千人次。接着,为了扩大影响,“五一三木刻研究会”在10月份搞了一次“双十木刻展览”,把同学们五个多月来的木刻作品集中起来在江津图书馆展出。这场人数多、规模大的木刻运动,在国统区是极为少有的。
以绘画作为一个共产党员的战斗武器,李家桢实现了他的愿望。
此后,李家桢与张友鸠夫妇成为了职业革命者,潜伏了下来,他们从事的情报收集与策反的工作,为解放全中国立了功,其中有——
为到重庆谈判的毛泽东提供了可以用于解放西南的长江航拍地图、去国民党空军内部找到秘密信号使得解放区避免遭受轰炸、取得了南京到上海铁路沿线碉堡暗堡布置的机密、及时向地下党领导报告了国民党当局对黄山游击队与四明山游击队“围剿”的企图、策反国民党空军飞行员起义到解放区……不一而足。
由于出卖江姐的叛徒同时还出卖了李家桢夫妇,1948年底他们俩双双被捕。在狱中,他们与狡猾的敌人斗智斗勇,没有透露地下党的任何机密。由于李家桢得了濒死的伤寒症,才被以“保释外医、随传随到”的方式营救了出来。
1949年上海解放时,刚出狱的李家桢夫妇正在上海等待组织分配工作。那时新政权的当务之急是接管上海,因国家急需经济人才,服从组织分配的李家桢先后在上海军管会华东贸易部与上海财经学院工作。 虽然干的不是自己得心应手的美术专业,但李家桢还是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工作,一切从头学起。然而,自小的“画家梦”一直萦绕着李家桢,念念不忘。
1954年,通过李家桢的一再努力,他被调到杭州的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由此开始了他对“画家梦”的追逐。
李家桢热衷于油画风景,尤其是山景。为此,他踏遍青山。他一心想在自己的山景中竭力去体现某种诗意,那种含蓄而非直白的意象。渐渐地,李家桢有意识把中国画中的某些元素试着用到油画中去——在他的油画风景中,开始糅进了点与线。
中国的油画家们所接受的西方油画基本上是写实风格,无论是苏俄派,还是法国派。李家桢的老师唐一禾先生是法国留学生,是法国学院派著名画家劳伦斯的学生,所以他教给自己学生的即是写实风格,这种写实风格的绘画,换种说法就是具象性绘画。而在“似与不似之间”的中国画则蕴含着某些抽象因素。所以,在后期油画风景的摸索中,李家桢不再亦步亦趋地描摹所见的风光,他会用刮刀快速地在纸板上涂抹,动如泼墨般,以写意的风格来抒发内心的激情,已然“意在笔先”。李家桢爱用纸板作画,大概就是因为纸板可以令他用刮刀肆意纵横。
在他的油画风景中,往往还能见到另一种中国画的视觉语言——留白。这种留白可以是大山中升腾的云雾,可以是清晨江边氤氲的水汽,它营造出了一种生动的气韵,可谓是“无画处皆成妙意”。
作为对中国风景油画民族化风格有探索、有表现的画家,李家桢与他的绘画作品,不应该被湮没。